资料逐步完善中。建议反馈邮箱:shiniutang@gmail.com
李小可官网www.lixiaoke.com
您当前的位置:首页>新闻中心>基金会动态

基金会动态

画家李小可和他的父亲李可染

发表日期:2012-07-21   分享到:

李小可认为,令众生倾倒的艺术家,都会对其艺术语言有着极端严格的要求。在他看来,今天不容易出他父亲这样的大师。图为2007 年,江苏徐州,三位青年人从李可染的巨幅肖像前走过。
  李小可1岁多,头回提笔,画了个鸡蛋。或者说,就是一个圈。他自己不记得,是母亲后来说的。60岁的时候,他第一次在中国美术馆办了水墨画个展。2012年7月11日,李小可水墨作品展《水墨家园》又在中国美术馆揭幕,偌大的前厅挤得水泄不通。他今年满68岁了。
  李小可画画,似乎是命里注定的事。他的父亲大名鼎鼎,水墨大师李可染。李小可的命都是拿画换来的。1944年李小可降生在重庆金刚坡,为了筹生孩子的钱,父亲特地在重庆办了场水墨画展。
  当大师的孩子不容易,特别是长大了也画画。李小可进入北京画院成为职业画家的时候35岁,更多时候他是父亲的助手。“因为他是一座大山,我还有责任要为他服务,不能说:你是你,我有我自己的个性、生命和价值。”父亲在世,李小可为他的生活和工作做各种事务性的安排,“他更重要,你得牺牲一点。”李小可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父亲过世,他仍然要操持父亲的画展,管理李可染基金会。
  艺术大师的子女,少见在艺术上有大作为的,李小可认为“大抵是这个缘故”。“要说我是一个无名的人,农村来的,没有人会把你和他们相比。现在一看,李老的画笔墨韵味、用笔如何,马上就进行比较。”压力不言自明。
  小画家当了兵
  幼年李小可的“家园”,在大雅宝胡同甲2号,中央美术学院教工宿舍。院子这头到那头不过十米,住的可都是大师。前院是画国画的李苦禅,旁边是画油画的董希文,挨着董家的是张仃、周令钊和吴冠中,后院还有黄永玉、王朝闻、叶浅予、李瑞年。齐白石和徐悲鸿也是小院常客。齐白石给小可画过两条鲶鱼,题字“二岁小宝”。“小宝”是李小可的乳名。
  在一般人看来,跟这里头任何一位见上面说上话,就很了不得;在李小可和院里的其他孩子看来,这些人就是自家长辈。
  李苦禅每天都在不断地画画写字,见了孩子会亲切地招呼。他是从旧社会苦过来的,说起旧事却总那么好玩逗趣。董希文严肃,不太跟孩子说话,虽然自己画的是西画,家里却挂了好多有名的中国古画,都是家传旧藏,有一张任伯年画的人物,非常好。他的画室在后院,大儿子董沙贝会带着院里孩子去看他爸爸正在画的《春到西藏》和《百万雄师过大江》。
  黄永玉是“长辈”里最年轻的,跟院里孩子拍张照片,就像个“孩子头”。“文革”的时候黄永玉住一间很小的房子,没有窗户,他在墙上画了一扇窗户,还有阳光照在上边。
  七八岁的小可也能画画了,12岁画的一张水墨《千帆图》,在英国举办的一次国际儿童画展上得了奖。无数的帆船,在纸上又满又密,如今和他画展同名的巨幅《水墨家园》,画北京旧城景象,仍旧是特别满的构图。回过头琢磨,父亲的影响和自己的审美取向,似乎那时候就有了。
  1960年他上了中央美院附中,所学七成是西方美术技法,但学院教育的路途很快中断。1962年中国边境局势紧张,部队第一次在艺术院校征兵。李小可和另外五个同学一起参军了,算是一批准专业的美术工作者进到部队。他画军史、师史题材的油画,画连队生活的黑板报、幻灯片;训练上也是尖子,新兵连“小画家打靶”,6发子弹他打了58环。
  不管干什么都要干得像样,这种劲头他觉得是美院附中给他的。“那个时代虽然学的是基础的东西,但老师的长处是带有一种理想主义,给你启发,给你艺术的爱好,给你奋斗或者向前的追求。除了技术之外,还有一个精神。”年近古稀的李小可,眼神里却又依稀闪出少年心气。
  但父亲在“文革”中成了“反动学术权威”,李小可在部队前景黯淡,他复员了。1968年,他的选择有两个:北京制药厂和北京内燃机厂。他想到有见识的地方去。“北内”是有上万人的重型工厂,有巨大的天车,锻工车间有十吨重的锻锤。他当了锻工,在锻压机上把通红炽热的大铁块打成内燃机曲轴的毛坯,汗流浃背,大口灌下盐汽水。他在工厂游泳池边画巨大的油画《毛主席畅游长江》,画《毛主席去安源》,也给样板戏画布景。1973年,他才又拿起画笔,跟回到北京的父亲学习国画。
  “要像从其他星球来的人一样”
  打铁十年,“文革”结束。年过七十的李可染重新计划到南方写生,需要助手,也需要人照顾。李小可离开工厂,跟随父亲一起去黄山、三峡、四川写生和讲学。对于写生李可染有一句话,去发现和感受自然,“要像从其他星球来的人一样”。
  “外国人来北京,哪儿都觉得很新鲜,咱们老在这儿,就觉得这有什么可表现的?一个好的艺术家要能够在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里发现美感,或某种意境。”李小可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当年父亲带着学生到桂林写生,画了两天还没出东西,大家都觉得,换地儿吧,没什么可画。李可染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笔记本给学生看,是他画的速写。“大家一看完全不一样——他静下来去看,感受的东西是无限的。这个时候,学生才回过头再画,不再说没得可画。”
  1972年,接周恩来调令,李可染从湖北丹江口干校回北京,为常有外事接待任务的民族饭店画了丈二匹《漓江》。这幅大画的草稿,就是当时在桂林画的一张小小速写。
  李小可又满又密的构图风格,从小就受父亲影响。父亲教他创作和感受自然,“要像外星人一样”。
  这一趟下来,李小可整理出自己的一批写生,凭这些作品进入北京画院,真正成了职业画家。1986年,他进入中央美院进修。父亲是画山水的,李小可就挑了周思聪、卢沉的人物班。正是“文革”后中国空前开放的年代,是“八五新潮”的年代,美院天天都有台湾、日本和各地的人来办的各种讲座。很多人关注新的绘画新的观念,传统的水墨有点落寞了。
  “这个时间的好处是使你思想有一个比较,而不仅仅是在单一性的文化当中去思考。怎么看待传统文化,怎么看待世界文化,世界文化到底是什么,它的长处可以被吸纳的东西又是什么?当代绘画强调的艺术价值就是原创性,但原创性和传统性的关系是什么?你到底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?艺术不能停留在古代,怎么和时代连接?”李小可满脑子都是问题。
  这些个问题,在他小时候,大雅宝胡同甲2号的大师们早已开始探讨。解放初期,“地主文人趣味”、“虚无主义”的传统山水画跟新中国的意识形态不能“兼容”,社会的主流看法是取消山水画,甚至取消中国画。中央美院没有国画专业,李苦禅去传达室看大门了,李可染改教水彩画,叶浅予教速写。
  但他们觉得中国画在中国文化中是最具特征的,不能就这么没了。李可染与罗铭、张仃到南方写生,回来在北海的悦心殿做了一个小的写生展览。“实际上就是让大家看到传统的水墨,能和时代的生活连接起来,让中国画有一个新鲜的生机。”李小可说,“当时包括徐特立、齐白石都看了,也都很欣喜。但也有人认为,这种变化离中国画太远了。董希文也觉得中国画的表现力是不够的。”
  同在一个小院,学术观点不尽相同。比如后来在笔墨问题上,张仃说要“守住笔墨的底线”,而吴冠中认为“笔墨等于零”——绘画要想推进,不能被笔墨限制,应该放开寻找新的表现可能。“角度虽然不一样,实际都在想中国传统的艺术怎么随着时代向前走。到‘八五新潮’以后,我们也在想,西方文化有这么多的经验,但是你怎么看待自己的文化?”
  美院进修期间,李小可画了《宫墙》。不厌其烦的绵密线条砌成宫墙,占据了大半画面,极度透视的角度只留出一小片天空。这幅画参加“北京风光展”,受到业内外包括吴冠中先生的肯定。
  一次在北城的河北大厦办事,从高处往南看去,雪后的北京,远处已经被很多现代建筑掩盖,中间还有一块保持了过去的四合院格局,掩映着枣树、槐树。李小可画了一张雪景,也从此开始画北京的记忆,画自己心里的、情感中的北京。2009年他完成了这次展览的同题巨幅作品《水墨家园》,一支毛笔、简单黑白,只用线和皴表现出一个恢弘的旧城。“既借用了中国传统笔墨语言,也吸纳了当代视觉化,包括抽象、写意的方法。那些屋顶如果用油画表现,肯定不如中国画的线与水墨更有效果。”
  徐州的摄影家郑云峰在1988年来找同乡李可染求一幅字,“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”。郑云峰要拍黄河,从源头一路拍到入海口,他想把李可染的字刻成碑立到黄河源头做个纪念。他又邀李小可同去。李可染给题了字,又画了一头牛送给郑云峰,卖掉这头牛,买了一辆212北京吉普,他们开着它进了青海藏区。
  车过日月山,眼前豁然开朗,像是到了世外桃源。在小餐馆吃一碗面,门外进来一个小伙子,黑得和铁一样,但眼神里凝着一种光芒。寺院里的僧人神情宁静淡泊,全无杂念,内地看不到。李小可爱上了西藏,从此频繁往复,已经跑过二十多趟。黄河源头、长江源头、珠穆朗玛峰,最远去了阿里的古格王朝遗址。这次展览里另一幅十米巨制《远古的回声》,就是画的古格遗址。
  “西藏有它的神圣瑰丽,又有严酷、艰难、黑暗。到西藏阿里开车,几百公里可能一个人都碰不到,但是在荒原雪里面有经幡在飘。这种文化和宗教实际上也是一种生命的张扬,不然在一个黑暗茫茫的荒原当中,他看不到一点希望。没有一个强烈的生命感,你会被自然界淹没。”李小可说。他去的大多是人迹罕至的地方,但路边总能看到石块码成一座座小“塔”,“谁去都可以在那儿码,它或者是一种信仰,也是说明生命的存在。看到这些东西,你知道这里曾经有人走过。你不孤独。”
  他画了《山魂》。凌乱抽象的笔触、墨点,堆积出逼真写实的雪峰。山峰巨大凛然,气势逼人,画面一角,却有小小的佛塔、牦牛,经幡在飘动。
  “你是大师的儿子,必须要有一点狠劲”
  从1980年代中期开始,父亲的社会应酬慢慢多起来,在北京已经没有办法静心作画,只有每年到北戴河住的一个月,可以躲开大多数访客。走的时候,为感谢负责接待的领导、朋友、服务员,李可染会画些画送给他们。晚年他体力下降,在北戴河画成的画更珍贵,得留着。送人致谢的画就由李小可代笔。1989年,李可染在世的最后一年,李小可画了六米的一幅北戴河日出,父亲看后在画上题了自己的名字。
  “过去父亲看自己的孩子是永远不能成熟。通过进修我在结构、形式上有了一点想法,我父亲觉得有一点惊讶。过去有一个孩子帮他做事,天天忙活,联系、安排、拍照,搬运东西,办展览布置场地,包括装饰镜框……都是这些,也耽误很多时间。但是慢慢看,这个画有那么一点雏形了。我觉得他有点没想到。”
  父亲的肯定得来不易,这似乎也是正常的。“你是大师的儿子,你要想‘出来’必须要有一点狠劲,拿出你的作品。”李小可说,“我的作品既要有我父亲的营养,同时也要有特殊的感受和表现,也要有某种坚持。”
  父亲早就说过,“可贵者胆,所要者魂”。艺术家得有自己想要的,追求的,那是他作品的魂。“这个艺术是他李可染的艺术,是个性的而不是一般化的。他讲宁可画坏了,也不能画出来都是一个样。所以李可染这个图式的形成,人们能记住,是因为他要的东西很明确。”
  李小可觉得,今天不容易出大师了。这个时代过度物质化,越来越多的人只关注当下马上要解决的事情。比如说报社、电视台,利润、收视率总是第一位,“但是不是收视率高的东西就是最好的,并不见得。”
  他看迈克尔•杰克逊那部纪录片《就是这样》(This Is It),特别有感触。杰克逊是世界巅峰级的艺术家了,一出去比皇上比总统都厉害,众生倾倒——是真的晕倒。在美国能给他伴奏的乐手,也算得上是行业里最顶级的人。但是在排练里,为一个音调他告诉一个乐手:慢一点,再慢一点,连续说了五次。
  “五次的意义在哪儿?不是钱,也不是其他——他已走到巅峰,怎么做人们都鼓掌,但他想的是艺术语言的分寸,对舞台的控制力,要求极端的严格。要是对艺术没有自己的追求,他能有这样的感染力么?杰克逊又是悲剧性的,在市场中,又必须遵从市场、经纪人、社会对他的愿望。”
  “真正成功的人,可能还得从世俗中脱离出一部分,最后才能有成绩。”李小可说。

建议内容:
联系方式:
关闭
提交成功!
感谢您的建议。关闭
提交失败!
重新提交